1950年11月13日,志愿军总部在大榆洞召开会议,总结了第一次战役的经验教训,确定了第二次战役的作战方针,即估计敌人可能进行反攻,把它放进来打。
当彭总司令提出诱敌深入之计后,我军一代名将、副总司令韩先楚问道:“如果敌人不上钩怎么办?”
彭总点点头:“如果诱敌部队装得很像,麦克阿瑟上钩的可能性是很大的。如果他不上钩,我们年内也必须打一仗,将战线推向平壤、元山一线。”
韩先楚大胆提出一个建议:“突破口应该定在德川是毫无疑问的。如果敌人不上钩,我看可以把40军拉到德川,和38军、42军一道出击,断敌退路,配合正面各军夹击敌人。
有人不以为然,按照韩先楚的打法,前面三个军,后面三个军,如此平分兵力,万一迂回部队过不去,正面攻击力量又不足,会是什么后果?这样做太冒险了。
韩先楚回道:“三个军还插不进去,那得几个军?给我两个军,保证打进去!”最终彭总也同意了这个兵行险着的方案。
韩先楚当即主动请缨去前线指挥战斗,并于11月15日来到38军。其时,美第8集团军不知死活地长驱北上,将掩护其右翼侧后的韩军第2军的两个师,远远地扔在大同江两岸的德川、宁远。
两个现成的方案摆在韩先楚面前,一是以38军向球场出击,配合42军攻占德川、宁远;二是以38军和42军先下德川,再取宁远。
韩先楚审时度势,来个双管齐下,命令两个军分别攻歼德川、宁远守敌。毫无疑问这是一招险棋,然而他却成功了。
27日,即攻占德川、宁远的第二天,美广播新闻评论员宣称:“韩军第2军被歼灭,业已被完全消灭不复存在,再也找不到该部队的踪迹。”
韩先楚并未沾沾自喜,他马找来军长梁兴初和政委刘兴元,说道:“找你们来,就是要当面说清楚,38军下一步的任务是非常艰巨的。”
那张黝黑的脸,因异常严峻而显得铁青:“一是113师要在今夜明晨插向三所里,二是112师要火速抢占戛日岭。但是,关键还是三所里。”他把后面一句话说得很重。
三所里南有大同江,是阻敌北援的天堑,北有兄弟山卡住公路,是阻敌南逃的屏障。估计113师卡住三所里后,从那里南逃的美军将有三个师,其中骑1师是华盛顿的开国“元勋师”,美2师是二战期间的主力师。美军三个师有300多辆坦克、400多门火炮,而113师只有十几门迫击炮和一些反坦克手雷——他能想象得出那会是一场怎样实力悬殊的浴血苦战!
他说:“要113师指挥所,我跟他们讲几句。”
刘兴元抓过电话,接通了师长江潮。
韩先楚的话语,沉静而又严峻:“我是韩先楚,说说你们迂回三所里的准备情况。”
待江潮讲完后,韩先楚道:“你们都是老兵了,对肩上担子的分量,自然是清楚的。但我还是要跟你们讲几句,因为这个任务太重要,也太艰巨了。你们可能四面受敌,面对几倍的敌人和几十倍的火力的攻击,必须有充分的思想准备。所以,我必须事先向你们讲明白,而且你们一定要以党性保证,不打折扣坚决做到!”
听到一声坚定、响亮的“是”后,韩先楚开始一字一句地口述命令:“第一,你们必须保证在今天清晨6时前,从现地出发,向三所里穿插迂回。听清楚没有?”“听清楚了。”
“第二,路上不管遇到多大困难和伤亡,你们都没有理由和权力停下来,只有向前,无所畏惧地向前!听清楚了吗?”
“听清楚了。”“第三,到达三所里后,无论付出多大代价,你们必须坚决截住敌人!这次战役能不能取得大胜利,彭老总的计划能不能成功,关键就在你们那里!听清楚没有?”
“听清楚了。坚决执行命令,保证完成任务!”
“好,把我讲的三点重复一遍。”
韩先楚听罢,重重地道:“打完仗,我就按这三点检查你们的战斗作风。”
两个师出发后,韩先楚对梁兴初和刘兴元说:“咱们也走吧。”两辆吉普车驶离妙香山东南侧的降仙洞前指驻地,奔向戛日岭。
韩先楚下车一看,只见岭下一片平原,雪野茫茫中,远处有敌人汽车正迎面驶来。韩先楚一挥手,随同来前指的志司情报处长崔醒农跳上车,命令司机掉头往回开。老远见到部队,也来不及找指挥员,崔醒农大喊:首长命令,立即抢占山埂口!
部队红了眼睛,一阵猛跑,先头班刚冲上去,土耳其旅8辆汽车也到了对面。几秒钟抢得先机之利,土耳其旅一个加强连顷刻间灰飞烟灭。
又胜一招的韩先楚,站在戛日岭上长长地吁出口气,可随着时间的推移,压力就愈来愈沉重地让他透不过气来。
战役缺口打开,他即令前指所属两个军,按既定方针向西线进行双层迂回。38军为内层迁回,插向价川、三所里,包抄美9军后方。42军为外层迂回,插向顺川、肃川,准备将沃克的第8集团军主力合围于平壤以北。其中至关紧要的是113师要抢占三所里。该做的都做了,该说的都说了,现在的他只有等待。
28日8点多钟,38军一个译电员从隐蔽部里冲出来,手执电文语无伦次地大喊:“到了!到了!三所里到了,113师到了!”
一片欢腾中,42军的电报也到了。42军已经插到顺川以东的新仓里,对整个西线敌军构成威胁。
38军这支老部队的功力,关键时刻就显现出来了。113师克服重重艰难险阻,14小时前进72.5公里,终于插到平壤至价川公路的交叉点三所里。西线敌军顿时全线动摇。
一封封电报飞向志司,继113师、42军、114师之后,韩先楚率前指和38军指挥所开赴风鸣里东侧的新立里,指挥龙源里会战。
29日黄昏,前指到达新立里不久,几架敌机呼啸而至。韩先楚刚跳下吉普,那辆座车就被炸弹掀翻了。大榆洞志司那幢木屋里,激动不已的彭总看罢给38军的嘉奖令,意犹未尽,挥笔加上:“中国人民志愿军万岁!三十八军万岁!”
众多军史研究者都认同这一说法,正是因为韩先楚对38军的坐镇指挥、兵行险着,才使得绝无仅有的“万岁军”从此名扬天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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